第139节
??将来大名鼎鼎的吴二爷都与自己争过生意,宁婉还真不怕刘五郎来争呢!但是她也明白自己是不可能一辈子弹压住刘五郎的。他和宁清这几年应该早攒下了几十两银子,足够自己做些小生意了。 ??罢了!自己当初用了宁清和刘五郎卖山货的法子,但是这几年也并没有亏待他们,而且也一直替宁清压制了刘五郎,如今就是不放手也不成,就由着他们去吧。因此宁婉就说:“娘,粉条作坊早定下由大河管着,这是不能改的,马驿镇的铺子我也选好了掌柜的,就是去年来的伙计林洪,二姐和二姐夫若是不肯跟着我们去虎台县,我就在瓜坡镇开间分店,一应事情都与柳枝镇一样,他们若是愿意就去吧,不愿我也没有办法了。” ??“他们自然会愿意,当初小柳去柳枝镇时清儿羡慕得不成。”于氏想当然地认为,却没有想到水涨船高,现在二女儿和二女婿的目标已经不再是镇子里的掌柜了,还喜滋滋地说:“等会儿我告诉清儿去。” ??宁婉就说:“娘不必管这些杂事,等我自己与二姐和二姐夫说。” ??于氏点了点头,又问:“这一次孙固还是没有当掌柜,他娘会不会不愿意呀?” ??孙固和小柳是德聚丰最早招的伙计,准确地说孙固其实比小柳还要早几天,但是现在小柳已经成了德聚丰的掌柜了,孙固依旧还只是一个伙计。 ??宁婉就说:“当掌柜可不是看谁来得早。而且孙固还没不愿意,更不必理他娘说。”当初宁婉看孙固娘一个人在乡下可怜,答应她住到了德聚丰,先前也没觉得怎么样,时间久了便觉得这人不是很善良,有正事时不行,旁门左道却是用心。无怪当初孙固爹死了他们娘俩就没有出路了。特别是孙固娶妻后更发现孙母真是恶婆婆,对媳妇十分地苛刻,并非表面看起来软弱可怜的人,这时后悔却来不及了。 ??而且孙家的家事,宁婉也不好多干涉,但由此也可以看出孙固的能力着实不足,连家里都安顿不好,古人说齐国治国就是这个道理,由些同理家都管不好自然无法管一个铺子。因此宁婉只是想法子将孙家挪到了铺子后院的新加盖的屋子里去,与大家分开了事。 ??“这到是,孙固其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,十分肯干,就是耳根子软些,他娘一挑唆些什么就信了,时常打骂媳妇,我说过两回才好些了。” ??“可见娘也是明白的,一个男人连个准主意也没有,谁说什么都信,哪里能当掌柜?”孙固只适合做伙计,而且还是不错的伙计,只要东家吩咐了,他就会认真做,因此宁婉打算将他带到虎台县里,平日守着铺子她倒是能放心。 ??于氏就笑了,“我哪里懂,不过是随口一说。”又与女儿说了会闲话,方想了起来,“如今你有事呢,我怎么就忘记了,倒是占了你这么多的功夫。” ??“其实也没那样忙,而且娘来了与我说些话儿,我也能得些提醒呢。”宁婉果真也是喜欢与娘闲话的,虽然娘并不懂大道理,但是她毕竟是有年纪的人,因此也有自己的一套对人对事的看法,这看法时常也是颇准确的。 ??也算是得了娘的提醒,宁婉就找了个机会向孙固说了几句话,“你是德聚丰的老人了,过些日子我们要搬到虎台县,留下的铺子虽然没选你当掌柜,但并不是你不好,而是我觉得你去虎台县里帮着我在那边看铺子更合适,到了那时候工钱也会涨的。” ??孙固听了感激不已,“我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当掌柜的料,东家小姐让我去虎台县我就跟着去,工钱不涨也行。” ??宁婉就笑了,“我答应涨工钱必是要算数的。” ??至于宁清,最终还是答应与刘五郎去瓜坡镇开新铺子了。宁婉给她与小柳一样的条件,将来会怎么样她亦不知道。好在如今家里就要在虎台县里开铺子了,不论是马驿镇、柳枝镇还是瓜坡镇送的货都要经过县里的总店验看,因此倒不必担心他们重新施展以次充好的老毛病。 ??为了赶年前这一拨热卖,新铺子在腊月前赶工修缮好了,宁家也在最近的黄道吉日搬了过去,大家先布置了铺子,就开张卖货了。 ??原本宁家在虎台县里并没有多少亲友,但是第一个赵家十分重视情面,开业那天送了一台戏过来,在德聚丰前面搭了台子唱了一天的热闹戏文,又有隔壁的瑞泓丰和卖纸笔书画的宋记书铺合伙儿送了秧歌,望远楼也请了个说书的来,将门前舞得十分热闹,场面竟非常好看。 ??德聚丰铺子里摆的亦花团锦簇,各色干鲜山货、杂粮等等不提,又有盖帘、柳条筐等出自农家的日常用品,铺子里的一个柜台还有点心、糖果并大姑和大姐做的面食,第一日开业大吉之日所有的货物都折价卖,买五份再白送上一份。 ??忙了一整天,关了铺子大家都累得站不住了,特别来帮忙的小柳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,“虎台县毕竟是虎台县啊!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来买东西!” ??于氏就笑,“我做了那么多的糖竟卖了一半!” ??宁梁也说:“今天宽粉条都卖光了,只剩下些细粉丝,明日要去马驿镇上取一些。” ??大姑和大姐不可置信地看着宁婉,“我们的麻花和烧饼也全卖了!” ??宁婉自然也是高兴,但是也提醒大家,“今天卖的东西虽然多,但其实并不挣钱,只是赚个吆喝,以后才是正经细水长流的做生意呢!” ??虽然如此,但是虎台县里人流毕竟是镇是没法比的,而且不论是虎台县里的住户还是从外面来的,也远比镇上的人要有钱得多,而德聚丰的货物美价廉,销量一直不错,看着到了年前,宁婉备了年礼,又特别在吴夫人那份上加厚了许多,比赵太太的都要厚上几分,“真应该去感谢感谢铁石将军!” ??宁梁和于氏就奇怪地问:“铁石将军只在开业那天让人送了一个钱匣子过来,你为什么要如此谢他呢?” ??“原来你们不知道吗?每天来采买许多菜蔬面食的那个兵士就是铁石将军的手下啊!” ??“他又没说,我们怎么能知道。”宁梁和于氏就一同问幺女,“你怎么知道的?为什么那人来时你不向我们说一声?” ??宁婉眨了眨眼睛,她其实也没有对那个兵士说过多余的话,因为不知道应该说什么,怎么说,毕竟现在给卢铁石当伙头军的这个洛冰将来会成为中极殿大学士! ??这是一个实在神奇的故事,就像戏里面唱的一样,若不是宁婉经历过她怎么也不会相信。现在的洛冰是被发配到辽东的,身上还带着重罪,比起最普通的兵士都不如,因为他不可能升职,哪怕是小旗也不能做,只在卢铁石身边当个伙头军。就是洛家的案子重审时他离开虎台县时也是不声不响的,几乎没有人知道,而他的妹妹洛嫣更是一个不起眼的黄毛丫头,但是谁能想到随着洛家的案子翻了过来,洛家仅存的两兄妹就有如得了神明庇估一般,慢慢地风光无两。 ??也许现在努力交好洛氏兄妹是对的,但是宁婉还是没有,就像她在瘟疫前没有屯积药材一样,她不想借着这样的机会青云直上,说起来她也算是经历过小小的富贵了,但也正是因为如此,眼下却更愿意老老实实稳稳当当地过自己的小日子。 ??往吴夫人处送了年礼,又被她托付了一大包的吃食,都是给铁石将军的,宁婉就奇怪地问:“眼下铁石将军在虎台县里,夫人怎么不随着儿子住呢?那样照顾他多方便啊!” ??虎台县最早是个千户所,后来才扩为县城的,这里最早的房舍都是军中的,因此虎台县中心鼓楼附近,那一片整齐的青砖院落,正住着千户所里的大小军官们。卢铁石身为从五品副千户,自然有自己的官衙。宁婉虽然没有去过,但是当年郭小燕成了卢铁石的妾之后就住在那处两进的院子里,虽然她只占了小小的一处,但每每见了宁婉都要得意地夸耀,因此宁婉也大约知道那处房舍很是宽敞舒适,应该比吴夫人现在住的卢家老宅还要好上一些。 ??可是吴夫人听了她的话赶紧又是摇头又是摆手,“我就在家里住着,哪里也不去!” ??嗐!就是宁婉知道吴夫人的特性,也还忍不住劝了两句,“铁石将军的院子现在白空着,夫人过去正好帮他打点打点。”吴夫人是卢家的正经媳妇不错,住着老宅谁也不敢将她赶出去,但也不至于一刻不离开呀! ??但是吴夫人却说:“他也该娶媳妇了,就让他媳妇帮他打点吧。” ??其实卢铁石就是娶了媳妇也没有在那里住过几日,因为这个媳妇也是姓周的,长年守着婆婆住在安平卫里,当然她的婆婆不是吴夫人,而是周夫人。后来吴夫人死后,她才到虎台县的老宅来守孝,结果正赶上夷人南下。 ??想到卢铁石的一妻一妾,宁婉也不禁替他发愁,就算没有郭小燕,那个小周夫人也着实不怎么样。只是她哪里能说什么?接了吴夫打好的包袱,“夫人放心吧,我回去就给铁石将军送过去!”卢铁石住的院子其实与德聚丰并不远,宁婉吩咐伙计跑一趟也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回来了。 ??第147章 送礼 ????宁婉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将吴夫人给卢铁石送的东西让人送去,果然一会儿工夫人就回来了,然后又一会儿工夫卢铁石也来了。 ??他今日没有穿铠甲戴头盔,头发只简单的挽着,身上也是寻常的青布袍子,但样子却还是箭袖束腰手戴牛皮护腕十分利落的军中常服,不过宁婉依旧万分地不适应,她记得的卢铁石从来是穿着一身戎装出现在虎台县里的。眼下的他倒是像正在家中闲坐突然出来的——事实也应该是如此,只是他浑身上下凌厉的味道淡了许多,随意得让宁婉不自在起来。 ??卢铁石是从后门进来的,直接将八个礼盒放在宁婉正在看帐的桌上,“收回去!” ??宁婉眨了眨眼睛,越发不好意思了,“也不是单给你一个人的,大家都有。” ??她虽然是从乡下来的丫头,但是当年也管过赵家许多生意的,因此十分明白做生意不能只是单纯做自己的买卖,还要打点好各处才行。 ??不同于马驿镇上与里长处好就差不多了,虎台县要大得多,官也多得多,德聚丰至少要给县衙、千户所、会长等处上礼,当然还有街面上的人也不能轻忽。 ??宁婉过去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少奶奶,但是她除了问问掌柜、看看帐本,盘盘存货,对于铺子里所有的事情都很用心,因此自诩年礼打点得无懈可击,就连有亲戚关系的赵典史家也一样送了,毕竟生意是生意,人情是人情,自家在虎台县里开铺子,少不了赵家的关照。当然她自然更不会忘记新到虎台县的副千户卢铁石,况且卢铁石还帮了她许多忙呢。 ??刚刚她令伙计送东西时将礼盒一并送了过去,正好也不必多说什么,以她看也算达到了送礼极高的境界,不声不响地将事情办妥了。 ??但是卢铁石却说:“别人我不管,我不要。” ??“我知道你可能用不上,”宁婉赶紧笑着解释,“但是这些礼盒拿去给上司送礼也是极好的,比如叶千户、钱县令……”家里送的礼盒可不是样子货,里面装的东西绝对能拿得出手,不管是自用还是送人都十分体面,可是明明十分有道理的事宁婉却说不下去了。